《台儿庄碑铭集》中的台儿庄故事 郑学富台儿庄名称溯源《台儿庄碑铭集》中的台儿庄故事 近日,得到台儿庄区收藏家协会原主席吴兆明先生编著的《台儿庄碑铭集》,由著名诗人贺敬之题签。书中收录了百篇纪事类碑铭,且点校注释。这些碑铭,既有独特的文献研究价值,又有极高的书法艺术水平,是古人馈赠我们的弥足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吴先生此举让沉睡千百年的碑铭“说话”了,翻读这些带有历史墨香的文字,我大为激赏,也颇有获益。我透过碑铭上的每一个汉字,触摸台儿庄历史的脉搏,感受碑文背后所蕴含的台儿庄故事。 台儿庄名称溯源 在《台儿庄名称考》中,吴先生引用记载台儿庄名称的碑文、文献77篇,考证了台家庄、台家庄集、台庄、台庄集、台儿庄等名称的由来和历史沿革。如立于唐大中六年(852 年)的《创建准提阁碑》,是目前发现最早刻有“台家庄”名字的记事碑。碑文曰:“氶水南湄,琅琊台家庄,土宜耕桑,物沃裸丛,瑰异轸尤,于焉郁起。”准提阁,亦称准提禅院,始建于唐末,原址位于台儿庄古城中正门外荣桥东北,是台儿庄历史最悠久的建筑之一,旧时一楼供奉十八臂三目准提菩萨,二楼供奉三头六臂准提菩萨,每年五月初三为其进香日。1938 年春,准提阁毁于台儿庄大战炮火。2012年,台儿庄古城重建时,在其原址南侧复建,并依据“伽蓝七堂制”,增建山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忠烈祠、客堂、主持房、斋房、方丈房、碑廊等建筑,总占地面积60 亩。2014 年被批准为合法佛教寺庙,并更名为菩提寺,现为河南嵩山少林寺的下院。元至元六年(1269 年)的《重建花桥碑记》和明正德六年(1511年)的《重修泰山行宫大殿碑记》等也都有“台家庄”的记载。根据吴先生的考证,台儿庄是因姓氏命名,即在台儿庄始居者为台姓军户,便以姓氏立村(庄)始称“台家庄”。从发现的唐开元十一年(723年)《唐故台府君墓志铭序》中得到确认。碑文曰:“先祖郡邺人也,世祖簪缨,因军逐任,食邑于彼,寓居六世,以氏名居焉。”后来花姓、栗姓等军户分别留居此地,随着人口渐多,自然形成了交易的场所,渐演变为“台家庄集”“台庄集”。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 年)《重建泰山行宫两廊碑记》曰:“今我峄邑东六十里许之地,集名曰‘台家庄集’,原有古迹泰山行宫之祠……”此碑文记载了泰山行宫始建的年代以及这次重修的盛大状况。由赐进士及第、文林郎、峄县知县凌志魁撰文,滕县府学张滇溪书丹。在明天启二年(1622 年)仲春立《峄侯马公去思碑》可见“台庄集”记载:“天启二年仲春吉……台庄集增生……”最早记载“台儿庄”名称的是立于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运河防务疏旨碑》。碑文曰:“大约南自清河县起,北至台儿庄止,此三百余里之内尤为渊薮。”此碑是1980年11月在台儿庄区邳庄公社黄林庄大队进行文物调查时发现的,碑文的大概内容为写给皇帝的奏章以及皇帝的批旨两部分,是兵部议办、各司职官员执行的抄出文本。立碑目的是震慑运河沿线活动频繁的“土寇水贼”,以扭转漕运治安混乱的局面。 臧克家与《津浦北线血战记碑》 《台儿庄碑铭集》收录李宗仁题《津浦北线血战记碑》。按语说,碑体纵 208 厘米,横 86 厘米,厚 21 厘米。碑阳楷书阴刻,碑阴无文。此碑与《台儿庄战役纪念碑》同立于台儿庄东门外。1948年被毁,碑文曾载于台湾《传记文学》。现将全文抄录如下:暴日前受钜创于津浦路南段,野心尤未稍戢。近复挟其精锐数万之众,恃犀利之器械,左攻临沂县,右取临、峄,直逼台儿庄。炮火连天,所过为墟,气焰炽张,有囊括我徐海之势。幸我将士用命,血战兼旬,旅进旅退,反复搏击,卒将顽敌击退。双方伤亡惨重为第三期抗战以来所仅有。余偕臧君克家遄赴前线督战巡视,台儿庄已成一片焦土,人民未及逃避,死于敌人炮火之下者不计其数;敌尸未焚或已焚而残肢未化者累累皆是,臭气熏天,满目凄凉,极尽人间之悲惨。因日军阀逞侵略之野心,致两国人民罹此极度之牺牲,良可痛恨。希我军民不以小胜而骄,受挫而馁。吾人为求我中华民族解放而抗战,必须以大无畏之精神,再接再厉,扫荡顽敌,还我河山,奠定民族复兴之基础,树立永久之和平焉。李宗仁写于前线四月十四日这篇碑文是李宗仁将军应臧克家先生之邀而写,臧克家先生的《津浦北线血战记》一书中有记载,并附有李宗仁将军的题记笔迹。臧克家(1905—2004),山东潍坊诸城人,曾用名臧瑗望,笔名少全、何嘉,现代诗人。全国抗战爆发后,臧克家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38 年春台儿庄大战期间,臧克家由武汉来到徐州,曾任第五战区抗敌青年军团宣传科教官、司令长官部秘书、文化工作委员会委员、战时文化工作团团长、三十军参议等 。1938 年 4 月 8 日,臧克家随李宗仁、白崇禧等高级将领进入台儿庄前线,一直到 4 月 14日。在此期间,臧克家奔波于台儿庄各部队驻地及前沿战壕,采访了孙连仲、池峰城、黄樵松等高级将领和基层军官及士兵,与他们同吃、同住,甚至深入战场帮助伤兵、难民。4 月 14 日黄昏,臧克家告别台儿庄,于当日晚上 9 时到达第五战区前线指挥部,即台儿庄南 10 余公里的棠梨埠村。在灯光下,臧克家和李宗仁夜谈,他们谈了在台儿庄的所见所闻和感受、对难民的安置救济以及日军犯下的滔天罪行。臧克家写道:“我交给他(李宗仁)随便的一张信笺,请他替我的小书(《津浦北线血战记》)写几句话,便告退了。……第二天一早司令长官叫了我去,把很长的一篇亲笔题句交给了我。字句、口气都很合他的身份。午饭后我向他辞别,他正和白将军(白崇禧)在一张方桌上批阅军书。白将军 题 了 几 个 字 后 我 便 走 出 门来。还是林处长亲开着汽车。这天狂风大作,尘土如注,当我们回到别来八日的徐州城时,已经变成一个泥土的人了。”回到徐州后,臧克家住在朋友王文彬借给的一个独院内,闭门谢客,迅速整理自己采访的资料,在六七天内便完成了战地通讯集《津浦北线血战记》书稿,于1938 年五月初由生活书店出版发行。书中附录了他创作于徐州的诗歌《红血洗过的战场》:台儿庄,红血洗过的战场,一万条健儿在这里做了国殇。他们的尸身是金石的标浮:台儿庄是中华民族的领土!在这里,我们发挥了震天的威力;在这里,用血写就了伟大的史诗;在这里,事实泄尽了敌人的底;在这里,我们杀退寇兵。在残破的北城头插上了国旗!祝捷的欢呼,使全国疯狂,胜利的荣光,一万丈长!运河载起国魂远走,直到它驻足以北的地方。台儿庄一片灰烬,台儿庄的名字和时间争长。东风吹罢,死灰里萌出了新生的嫩芽。著名文化学者冯骥才先生在考察贺兰山原始古朴的岩画时,感慨地说:“岁月失语,惟石能言。”吴兆明先生从读中学时就酷爱碑刻,历时五十年他搜集了500余通碑刻。可以想象他不辞辛劳跋山涉水、走村串巷,反复揣摩、捶拓碑铭的情景,每一幅拓片都凝聚着他对家乡真挚热爱和无限眷恋。吴先生说正在整理余下的碑铭,期待他的第二部碑铭集早日出版,以给文史研究者提供丰富的史料依据。 (作者为山东省枣庄市政协文史馆馆员、枣庄市首批社科智库专家) 下一篇: 柔软与坚硬 龚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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